张小朵翻身从床上起来,旁边的男人打呼的嘴一张一合。张小朵觉得从这张嘴里吐不出吃什么做早餐的答案,但能把自己舔了个满怀。
这个人姓邱,于是她管他叫邱舔舔,而这个故事跟邱舔舔其实没关。这个故事只不过是一个迷茫少女不知道该吃什么做早餐,即便她打了个电话叫邱舔舔来睡一宿,她还是不知道该吃什么做早餐。
但是不吃早餐不会饿死,她还有中餐和晚餐。
一
一个提议掷地有声。接下来就变成难堪的局面。他最后转回头来,遗弃掉自己若干时刻前的念头。也很快不记得对面那张脸。但对峙时的沉默在他思维里缠成一团线。
二
旧情人不语。他由客串到角色丧失。他故意将衬衣纽扣遗失床头。却在回程路上因纽扣缺失冻得浑身发抖。有个大师跟他讲了个笑话,开头第一句是:我初潮已逝……
他说,“我爱上一个女孩儿,但她头像是喜羊羊。座佑铭是春药拌饭吃。”
“这极度不正常。”他最后补充到。
他在几百里之外,为一个承前启后的高潮想念自己的第一个情人。
最后他死了。僵硬的手里握着一只电动按摩棒。没有上电池。
上一次做爱是在午后。之前他温了一壶浓咖啡,冰箱里还有两块苦橙cheese cake。想起马上就要撩起她的蓝色短裙。他就觉得自己手指在抽搐。
他企图建立一段有节律性稳定的但不具有任何深层含义的关系。
于是在星期一,三,五的时候给她打电话或者发短讯。内容言简意赅。“我想与你做爱”“我期待与你做爱”
可能有三分之二的机会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当然电话也有接不通的时候。他觉得她可能正骑在谁的腿。这使他浑身发痒。但他很快认为这是很自然的状况,并安慰自己。
他仍旧继续在三分之二的机会里觉得满足。
在做爱之余偶尔和她聊天。当然这都是很浅表的。比如报纸上的新消息。电视里的新话题。
一个下雨天。他给自己的植物浇了花,清理了邮箱里的过期邮件,在楼下超市买了一些牛肉。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她打个电话。于是他拿起手机。但手机立刻提醒他今天星期日。完全非正常的日子。跳出了节律性之外。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惊悚。
他迅速回到卧室。望着自己的灰蓝色床单发恍。她在上面摆过各种姿势。撒了一些酒。某个不小心的时刻在上面弹落一些烟灰。烧焦的形状象一只微张的嘴。
他将手伸进自己裤子里。紧迫的腰带在他手臂上勒出痕迹。他快速的摆弄自己的身体。脑袋里想象她。从头到脚。她身上一直泛着的气息是在他嗅觉认知以外的范畴。
最后他痉挛地倒在地上。由呻吟到哀嚎。
他开始猜测她会经过的地方。在角落里观察她。想象那些和自己一起分享她的男人。或喜或悲。
之后的一个星期三。她循例到来。
他几乎随时都想对她坦白。内心的涌动迫使他急速解开她的衣裳。她急促的呼吸使他头晕目眩。然后他停止下来。
“我不会再叫你来了”
“那我走了”
她轻微的发音让他头皮发麻。她快速修整好自己。消失在他视线之内。
他很快拿起手机。按下另一个陌生号码。
他最终溃败下来。不再寄予希望。他记得一张脸,一些名字。来自深渊。然后就此沉没。
于是宁愿停下来。也不张望,也不嘘吁。在一首歌之后开怀起来。
也试图陈述。但这个意念不过一瞬。他始终没有开口讲出一个字。长时间的对峙后。仍旧沉默。
吃面条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眼泪。从脸颊滑下,再到舌尖。接着拔出一支双喜含在嘴里。
油腻的头发耷拉在他脸上。
三十秒后。他开始干呕。
她曾给他养的一只猫取过名字。但那只猫很快跑走。她亦是。
他送给她一钵精心栽种的茶花。在黑暗里帮她擦拭凝在大腿上的经血。
她说过谢谢。但忘记了讲再见。
有一年时间他在旅途中。从西贡到哈瓦那。
他写了很多明信片,想邮给她。又无从知道地址。最终将这些收纳起来,累积成厚实的一摞。
也和路途里相遇的女人做爱。但很快就忘记。
此后。他回到生长的城市。卖掉所有的家什。迁徙到南方。找了份底层的工作。
他觉得自己不会再养猫或者任何动物。
然后。他拾起一张旧照片。
如梗在喉。
其实这并不是刻意而为。他很清楚。从抽第三支烟开始,他想起她的脸。或明或暗。在脑袋里轻柔闪烁。却是暗淡的光。
她在十四号消失。他不能在任何地方再找到她的气味。除了偶尔出现在自己脑子里那张面色萧索的脸,甚至无法用任何论据来证明她的存在。
阳台上的茶花开的热烈。不确定是不是她在某个午后悉心照料过它们。他试图记起她的名字。可能是她没有回答,或者自己没有询问。他想不起任何一个字可以用来代表她。她只是那个惟一会以号码方式出现在自己手机里的人。
第五次见面的时候。他给了她一把钥匙。她偶尔上来打扫。清理冰箱里馊掉的速食,打扫掉落在阳台的烟蒂。有时候做些醋腌黄瓜,弄的整个屋子里都是酸气,然后在他下班之前离开。
可能是喜欢看他皱眉的样子。所以与他相处的时候总是不擅顺从。比如在他讲电话时往机器里放噱嚎的唱片。或是故意弄乱他整理良久的CD。这些都是微小的把戏。她甚至不明动机。
他会仔细观察她的眉眼。以及吸烟时干涸的手指。她总是脸色苍白。说话声音低哑。病态但好看的人。对他来说,这是个优点,也是动机。
做爱的时候她不发出任何声响。甚至也不看他。他总是把手指绕在她的头发里,大致是喜好感受发丝纠缠的细碎力量。情欲并不是必须。他更愿意只是抱着她静默躺下。她耳后散发的气味让他心安,与茶花类似。
有一整个星期她与他一起。在他的空间里熟捻穿巡。他认为这些都是毫无侵略的姿态。他能肆意躺在她怀里接而入睡。甚至。他希望送她一枚戒指。告诉她。若是愿意,他想与她一直这么生活。
但她消失了。没有任何征兆。单纯的消失。他开始以为应当早些向她需索。让她知道,即使是相处的微小时刻。也让人愉悦。
继而。他一遍一遍拨打那个号码。没有回绝。没有回应。永远都能接通。永远无人应答。他逐渐安静下来。不再询问。或者假设。他开始恨她。她扰乱了自己的情绪。致使欲念无法消散。他觉得自己可耻。甚至可怜。依赖一个陌生人的气味。依恋一个陌生人的温暖。
他不再愿意记得她。在夜里与另外的女人做爱。被另一种气味包裹。然后再面对空荡的房间。他觉得自己象干枯的植物。继而他不再照料阳台上的茶花。某个早晨。他和自己办公室里的女人求婚。很快搬离这个公寓。
一切顺其自然。不多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