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并不是刻意而为。他很清楚。从抽第三支烟开始,他想起她的脸。或明或暗。在脑袋里轻柔闪烁。却是暗淡的光。
她在十四号消失。他不能在任何地方再找到她的气味。除了偶尔出现在自己脑子里那张面色萧索的脸,甚至无法用任何论据来证明她的存在。
阳台上的茶花开的热烈。不确定是不是她在某个午后悉心照料过它们。他试图记起她的名字。可能是她没有回答,或者自己没有询问。他想不起任何一个字可以用来代表她。她只是那个惟一会以号码方式出现在自己手机里的人。
第五次见面的时候。他给了她一把钥匙。她偶尔上来打扫。清理冰箱里馊掉的速食,打扫掉落在阳台的烟蒂。有时候做些醋腌黄瓜,弄的整个屋子里都是酸气,然后在他下班之前离开。
可能是喜欢看他皱眉的样子。所以与他相处的时候总是不擅顺从。比如在他讲电话时往机器里放噱嚎的唱片。或是故意弄乱他整理良久的CD。这些都是微小的把戏。她甚至不明动机。
他会仔细观察她的眉眼。以及吸烟时干涸的手指。她总是脸色苍白。说话声音低哑。病态但好看的人。对他来说,这是个优点,也是动机。
做爱的时候她不发出任何声响。甚至也不看他。他总是把手指绕在她的头发里,大致是喜好感受发丝纠缠的细碎力量。情欲并不是必须。他更愿意只是抱着她静默躺下。她耳后散发的气味让他心安,与茶花类似。
有一整个星期她与他一起。在他的空间里熟捻穿巡。他认为这些都是毫无侵略的姿态。他能肆意躺在她怀里接而入睡。甚至。他希望送她一枚戒指。告诉她。若是愿意,他想与她一直这么生活。
但她消失了。没有任何征兆。单纯的消失。他开始以为应当早些向她需索。让她知道,即使是相处的微小时刻。也让人愉悦。
继而。他一遍一遍拨打那个号码。没有回绝。没有回应。永远都能接通。永远无人应答。他逐渐安静下来。不再询问。或者假设。他开始恨她。她扰乱了自己的情绪。致使欲念无法消散。他觉得自己可耻。甚至可怜。依赖一个陌生人的气味。依恋一个陌生人的温暖。
他不再愿意记得她。在夜里与另外的女人做爱。被另一种气味包裹。然后再面对空荡的房间。他觉得自己象干枯的植物。继而他不再照料阳台上的茶花。某个早晨。他和自己办公室里的女人求婚。很快搬离这个公寓。
一切顺其自然。不多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