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渡的那一分钟,我刚抬起脚要穿到马路的另头。午夜走路好处是,没有很多人塞在我的视野里,我可以认真哈一口冷气,然后在建筑与建筑的空隙里提问和嚎叫。跨年的意义在于加上意义,时间的量度是人类的行为。
那天也是腊八,早上就着两杯可乐吃了五个汤圆。在床上给娜嘉发了条短信,她告诉我她的敬酒服是“金子色的晚礼服和大红的鱼尾裙子”,我不会说客套话,只是一直说要开心和顺利。
恐惧感从每个细小的地方渗透进来,它顺着窗帘滑动的声响灌入我耳膜,从无法关闭的水喉滴进我的皮肤,更甚是它在我每一节律呼吸里散成无数微小因子循环着进入我的身体。与情绪对抗将对时间感知无限拉长扭曲,导致我认为睡觉是最快的度日办法,并开始贪图睡醒时短暂的失忆及感官的模糊。我的思维裹足了我,绞干了我余下自诫因子,然后在脑子里投下沉闷的声响。
之后是平抑,像是跟一个顽童做抗争。他想吃一颗糖,而商店关门了,你给他同样的糖,他朝你尖叫撕扯头发,因为他就只要商店里卖的。重点不在糖,也不在顽童,在关了门的商店。但我还是平抑了。像射过精的男人,花了两小时前戏抽插,花了一秒射精,射精完了就得收拾衣服出门上班,选吃什么做早餐,猜测在六渡桥会不会堵车,报告的英文拼字有没有错漏这些老俗的问题。老俗的问题总是绵长的,容易消抵精神。
但我还是缺一双手,这是事实。
张小朵翻身从床上起来,旁边的男人打呼的嘴一张一合。张小朵觉得从这张嘴里吐不出吃什么做早餐的答案,但能把自己舔了个满怀。
这个人姓邱,于是她管他叫邱舔舔,而这个故事跟邱舔舔其实没关。这个故事只不过是一个迷茫少女不知道该吃什么做早餐,即便她打了个电话叫邱舔舔来睡一宿,她还是不知道该吃什么做早餐。
但是不吃早餐不会饿死,她还有中餐和晚餐。
八月份我做了很多检查。从5楼到2楼。顺便吃了贩卖机里的无花果和奶糖。插了几次队。和邻座打流的中年人谈生活,最后的话题是房价和儿童教育。他手里拿一份《新纪实》,在阐述曾国藩的页面看了很久,一衬衣的兔子头。
我拥有的随时唠嗑的本领曾经让我少掉总数为19块的燃油附加费,出租车费8折,一包瓜子,无数个文娱时刻。
但当我坐在一只双吉汉堡前和你说话的时候可能永远词不达意。而这种情况恰好是因为你离我太近。
两千一一年转眼到十月。生活里的事情依旧瞧好。念头来来去去,我去了趟北京,遇见何历历,张维林,还有不知道名字也没什么线索的人。如今最怀念张妈妈的冰粉和蜂蜜酸奶。
蛰伏在俗情烂事里消磨精神,讲出去转眼就忘的话,这种日子过得太久。企图从别人身上找到自我困顿的答案,接而发现提问只会让我口渴。在深夜里无法入睡,在食物前无法张嘴。自我意识庞杂的结果就是自我压制。且耐性鲜有,念头一失就想临阵脱逃。顿塞的毛病也没有改掉。啃啃卡卡的也不能与自己对话。
然后把问题丢给娜嘉,她在睡一个来回之后又会忘记告诉我的答案。
而失忆的好处是,在睡一个来回之后我也会忘记自己提了什么问题。
经验者谈出现在四面漏风的电动三轮上。之后我将一片饥饿之心托付给了一碗麻辣烫和一袋红糖蒸糕。毛线外套的风孔让冷气浇透了我的身体。
我的报备几乎让我认为自己就甘愿做一个形式主义者并附上感情。经验者谈及通途,分析心态。我便就是那个站在分水岭上的闲人,即使山雨欲来也什么都不想选。而自我陷落出现在任何一处地砖缝里,它导致我在凌晨4点也停不下脑里的火车。
而通途时隐时现,以致我抬起脚就惧怕迷路,又或者走太远就丧失意志倒毙在半山腰。
然后将念想都按塞脑干里,任由它搅动着红白细胞撑的我发紧。
这都是周期性的。也无序。
我终于又开始投入到写作里。塑造虚构的人生比较容易。惟一结果的多种过程随便挑。
在策划一场长洲之行。但我依旧不会去期待任何事情。
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你最后还是在所谓新路途上摔一趔趄,头顶的标杆旗帜应声倒下。脑袋里也懒得安插理由用来辩证与自我安慰。你甚至毫无感想,而毫无感想才是你恐惧的来源。
生活也不停滞。你还在昨天尿过的厕所里尿尿,在同一张饭台上吃饭,穿着同一双拖鞋。你几乎相信它们将永不改变。
随时都起伏的念头,在事后烟没有到来就完结。
名头在时代变迁之后变成一场空。旧海报挂在墙上连扯下来擦鞋都嫌弃。 午后消遣在完结后留下一片空虚滩涂。从小商品市场晃荡到旧布市场,在凋敝的位置吃廉价快餐,回头为廉价衣物沾沾自喜。 生活的本质在抛开精神加持后显得贫瘠脆弱。
这个星期的记忆点是。 放早了金螳螂。重看了色戒。给潍坊的娜嘉买了张卡片。 样样矫情。
要是觉得还差点什么。那就是到群众中去。
浮光消失殆尽,你既不在来路也不在出路。你所在的只是某个位置,以“某个”所称注。你重新检阅身上的行囊。被雨水浸湿的香烟尚存水渍,口袋里的纸片模糊的标示着某个位置。你可能得去到那里。但你却忘记何时上路,何处上路,是否有停留,是否有对话。你大概就这么一直走着,既像是在生活里,又像是在生活外。 你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使命感,没有归属感,漂泊感。一切像你脚下的石块平淡自然。你脑袋里毫无疑问,也没有答案。 你所处的位置变成一个既定的事实。
我大概记错了一个日子。草草的发去慰问,又石沉大海。任何事的存在都有原因。包括我现在敲打着键盘,嘴里散着发酵奶茶的苦味。
时间长河尚还自顾流淌。情绪,欲念,生命轻易没入最后消散。但你还是认为生活应当像揭盅,然后怀着一颗豹子通杀的心继续前行。
生活是一连串傻逼的梦,梦里是一连串傻逼的生活。
如何让这做出改变。我选择从换一个枕头开始。